随笔
  《心电图》 作者:我

泛黄的厚地毯残留着被岁月侵蚀的痕迹。在偶然翻出的旧式留声机的音乐声中,窝在人体工学的涤纶空壳里,穿过光柱中飘洋的粉尘,透过飘窗看着湖中仿佛静止般的缓慢行船,除了老式白炽灯整流器发出的嗞嗞声外,只有夜幕中夜行动物的吵闹声。

霓虹灯下是多彩的幻影,肆无忌惮的在庄严的赤红厅毯上滚来滚去。绿色的薄荷果汁在玻璃杯里打转,然后在不经意间逃出店门。用最懒洋洋的姿势全身埋在决明子中,只露出握着控制器的手,直到CG结束的那一刻。

彩虹的背面是雪降白色的花瓣,瀑布上的房子只能安静的做一个空壳。海浪轻轻拍打着鬼岛悠长的海岸,清晨的兰潭如镜面般映射出芦苇丛的倒影。白雾弥漫的玄武河畔,杨树在微风中窃窃私语;波光粼粼的苏州河边,光影在弄堂中嬉戏穿行。坐在这个巨大城市的最高点,俯瞰着下方如玩具盒子一般的建筑物。在日复一日的期待中出现裂痕,然后将跳动的心脏装在玻璃瓶里扔出去摔碎。一起伴随着风铃声,在熙熙攘攘的夜市中迷路,然后眼睁睁地看着结缘符的一半被风吹走。

催眠视界带着90年代早期的高对比度回忆,重新盖过Robert Sheckley的小幽默。暴雨世界的混浊池塘中,未知生物伸出长长的食物导管,找寻着蜷缩在立方体空间的绒毛球,分裂融合,分裂融合,然后在霜与火的次日清晨燃烧殆尽,变成城市的切片坠入金色梦乡。

标识着AZURE的袖扣,仿佛刚刚熨烫过的整齐的边角。Baader-Meinhof效应让我再一次看表的时候又恰巧是11点11分。尽力调整不安的呼吸声,然后在聚光灯下瞬间平静。关闭的玻璃门使人窒息,用沾满颜料的手在雾气中画出笑脸的符号,却无法透过昏暗的灯光看清对面的表情。假装音痴的人甚至说不出C调和D调哪个更动听,业余的林坤信偶然摆弄笙箫的过程中就能创造出雨这样的音符。我们在无序的元数据海洋中寻找着一点点规律性的微光,然后迷失在音波表的二进制旋律中。可预测的随机,冰冷的感观认知,让我不信它能通过图灵测试。

双手做出蝴蝶飞舞的动作,却无法随着恐龙的旋律低声吟唱。你用正体字也追逐不到你想要的东西,因为熵是不可逆的动态过程。结果不是硬币的正反面,过程不是钢琴的黑白键。蜘蛛网里的卷发小家伙长大了,然后在新组建的乐队里差一点变成了自己曾经忽略的人。情景总是可以轻易改变一个词的原意,幸运的是不用倚靠在冰冷的墙上一直抓着电话线。黑猫Mae也挽救不了Alec的生命,合上书的瞬间就会忘记乐园中的故事,那是去月面的人们心中的恶魔。

如果让选一本最喜爱的书,我一定会选Tal Ben-Shahar博士的《Happier》,不是中译本那容易让人误以为是鸡汤书的名字《幸福的方法》,也不是哈佛大学那每隔五分钟就会加入一句学术语言的幸福课。经过长时间的心理训练,我已经做到了在一年的365天中的355天左右都保持心情极佳,且保持了七年多。

    『剩下的那十天呢?』
    『随便找陌生人聊天,就像今天一样。』
    『我是那个陌生人?』
    『平均一年和我对话低于五十句的都算陌生人。』
    『为什么是五十句?』
    『这不是重点。』

我愿做完彩虹让其沐浴在阳光下,并且不再关闭;然后用6B铅笔全部涂黑,像Hugo的瞳孔一样黑。年复一年的愿望无非是另一种仪式感,如同情绪一样起伏波动。一个人坐在木栈道边,让双脚悬空。脚下是巨大而又光滑的礁石,在黄昏的余韵中大口呼吸,回忆的影像也逐渐失真变形,如同冰凉冷漠的皮肤,如同清澈又迷茫的脸,如同乒乓球清脆的击打声,来回来回,嘀嗒嘀嗒,直到心电图变成一条直线。

又是特别而又安静的一天,就像过去的9590个夜晚一样波澜不惊。也许当放弃了某生命中最宝贵的东西之后,就再也感受不到任何恐惧。在蝴蝶效应中塌缩为一个奇点,在安静的等待中消失殆尽。充满信心,因为没有什么可以失去;心生敬畏,因为追逐着同样的愿景。时间既短暂又漫长,幸运的我们选择了同样的旅程。

而这既是我们的叙事诗。

Disturbing Whale - LIFE Note 日常随笔